如果用生長背景造成了“家就是他的全世界”來解讀,眼光短淺、思考狹隘、一輩子活在過去被欺負壓榨的陰影中,以及各種讓人翻白眼的舉止就得到最合理的解釋。
糾結我的各種雞毛蒜皮成為他每天的日常樂趣。永遠扮演著糾察隊角色,拿著放大鏡檢視我的一舉一動,各種小如牛毛的事都能放大成世界要毀滅一樣,讓我做與不做都錯,不是我做的也要概括承受錯誤。生活瑣事的雞蛋裡挑骨頭,一天總要重播幾次,長年累月沒有公休,這些耳語一點一點吞噬我正常的心智,總有一天會邁向精神耗弱的絕境!24小時生活在言語霸凌的折磨之中,如果不忍耐會馬上鬧出人命上社會新聞,如果繼續忍耐而無法自行消化這些負面壓力,進精神病院恐怕將成為我能預見的未來!
這樣溝通無效的小事,ㄧ點一滴吞噬我的包容,身體裡的正負能量不停拉扯,能夠不變成憤世忌俗的人嗎?
生長在思考與教育嚴重扭曲畸形的家庭,如果沒有阿公阿媽眾姑姑們傾聽救援、給予精神力量,就沒有現在勉強維持正常的我!

之間還剩下什麼?
最近經常冒出很邪惡的想法"要是他不在就好了!"。偶爾也會蹦出很不孝的自私念頭“希望他離開時不要帶給我太多困擾與麻煩”、“他消失之後我應該能夠大大鬆一口氣吧!”。自從一起生活之後的各種摩擦,我總是習慣幫他找各種藉口來自我催眠“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其實很在意我,只是不懂得表達”。當事人並沒有感受到這一切來自我單方面自欺欺人的體諒,渾沌的思辨能力隨著年邁變本加厲,我便成為無法逃脫的唯一受害者。
幾年前他進加護病房,我竟沒有一絲憐憫與任何悲傷,取而代之是例行公事的探望。當時被自己的冷漠無情震攝住,暗自反省“孝順是否在我的世界裡迷了路”。原來我對他所剩不多的感情早已被經年累月忍受的言語霸凌一點一滴淹沒。時至今日,我們之間僅存的是流淌著相同血液必須背負的義務,除此之外,再沒有額外的感情牽絆。他與路上擦身而過的陌生人並無二致,未曾參與過我的成長,我的喜怒哀樂也與他無關。
不帶任何怨懟與責備,心平氣和坐下來吃一頓飯,哪怕只是喝一杯茶,這樣的場景對我來說是一種奢侈,拍胸脯確定是這輩子不可能上演的戲碼。我也不會對於能過得像“一般人家的日常”有任何期待,只盼望餘下的人生能和平共處。避免與他出現在相同空間,維持陌生房客的關係,是我能對他做的最大程度的寬容。

因為,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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