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擁擠人潮中一眼認出我,讓我立刻吃了顆定心丸,語言不通隻身站在日本地鐵搜尋孰悉身影的徬徨瞬間煙消雲散。距離上一次見面,足足有八年之久。
2013年結束在澳洲的流浪與紐西蘭旅行之後回到闊別兩年多的台灣,大概是累積多時的鄉愁瞬間爆發,除了回台之後計畫要把所有親戚朋友都見過一面,突然想念起遠在日本的表姑與在澳洲農場認識的日本女孩Kaori。於是,在全台走透透之前,非常有行動力先飛奔日本...在Kaori家接受很熱情的款待之後,我又隻身踏上未完的旅途...來去遠房表姑家住幾晚!
即使出發之前姑姑已經在電話中鉅細彌遺交代抵達今渡車站之前所有的沙盤推演,包括哪個路口左轉、步行多久可以銜接上哪個班次列車...等等所有交通細節,事前聯絡往來之中仍能感受到姑姑對於初次到日本自助的我有著滿滿的擔心與焦慮。
距離上一次見面,足足有八年之久,表姑竟然還能在擁擠人潮中一眼認出我,讓語言不通、隻身站在日本地鐵站無頭蒼蠅般搜尋熟悉身影的徬徨瞬間煙消雲散。事實證明在澳洲背包兩年也不是白混的,恭喜老爺、賀喜夫人,我沒有把自己弄丟,不廢吹灰就被領走,之前的擔心都是庸人自擾。
相機在流浪兩年之後終究罷工了。一向視相機如第二生命的我彷彿喪失了手腳,有種旅程無法完全施展的煩躁,這份漫不經心被表姑識破,第一站直接往電器行報到,不懂中文的姑丈載著不黯日文的我去找相機充電器,這是我和此生初次見面的姑丈第一次互動。
等不及卸下一身裝備與疲勞隨即被好客的Mikiko姑姑和堀部姑丈拎進餐館大快朵頤,迴轉壽司也是今生第一次。
即使吃到快撐破肚子,眼睛依舊無法抵擋日本料理的誘惑,被下蠱般不斷伸出邪惡雙手堆疊出整桌驚人戰績。
隔日早餐的冷麵也是歐伊系,姑姑怕我們沒吃飽,飯後又端上咖啡甜點伺候。
在北海道working holiday的堂妹也飛來名古屋相聚,促成了名古屋賞花一日遊。
對花草一向無感的我,旅遊景點精彩與否倒是其次,能和家人歡聚才是此行核心任務。
走累了來去泡足湯犒賞雙腿的辛勞,姑姑帶著歉意笑著說她不懂安排觀光客景點,這是他們的經常性行程。
對我而言,旅行的意義除了美食名勝,真切感受當地生活或者客串幾天在地人、做一些習以為常的事情才是旅行的樂趣,比如說和表姑一家人來一次史無前例的全家福大合照,當然表弟的愛犬"龍"也是主角之一。
身為全職婦女兼模範媽媽的姑姑,口頭總嚷嚷著廚藝不好,她只會隨便煮,請大家將就著吃。
如果這還不算廚藝,那我真不知道廚藝兩個字怎麼寫了。
真的很隨便用雙手一揮就能魔術般變出一道道令人讚嘆的食物,我合理懷疑姑姑家有養一隻哆啦A夢。
雖然姑姑的手藝很好,在美食不間斷接連被餵食三天之後,我依然對於納豆的好滋味敬而遠之,大概與歪國人聞到臭豆腐就落荒而逃的恐懼不相上下,很多事情嘗試過依然無法接受就不要勉強,這是我的原則。
各種口味、充滿元氣的飯糰是每天清晨飯桌上的美麗風景
幾天相處逐漸與臉上總掛著靦腆微笑的日本姑丈稍微熟稔,看太多日劇造成對日本男人一板一眼、拘謹嚴肅的刻板印象,在姑丈身上得到充分印證,一頭蓬鬆黑髮與規律而茂密的眉毛,散發出一種純正日本男子漢的氣質。也許是已經退休的緣故,姑丈的身上嗅不到一絲絲奔忙於職場上的緊蹦,取而代之是緩慢輕柔的話語和一派悠閒。
這天送表弟上學之後,展開了我們一天的日常行程..
有人忙著讀書考試,而我們也忙著散步、逛街、泡湯、睡午覺和上食堂...“各司其職”才能維持世界和平!
姑姑信手捻來總能變出滿桌子繽紛菜餚,每一餐都色香味俱全,這段期間的伙食是我吃過最可口的日本料理。唯獨納豆,在嘗試過幾次之後,就完全打消繼續“藕斷絲連”的念頭,儘管姑丈和表弟總在我面前表演納豆很美味的表情。
因為不知道這一次分別,還要多久才能促成這個珍貴畫面,於是我經常在歡樂的飯桌上提議合照,一開始對於吃飯竟然要拍照感到困窘的姑丈也從不好意思拒絕到後來很自然配合入鏡。
分離在即,就以從台灣飄洋過海而來的自製珍珠奶茶當作這些日子盛情款待的回禮,杯裡添加很多我和堂妹的真心,初次品嚐的絕妙口感讓表弟與姑丈愛不釋口,也一解姑姑好幾年沒回台灣的鄉愁。
即使語言不通,怕兩個大姊姊迷路的貼心表弟以高中生方式用很多色彩條列出相當清楚明白的乘車時刻與路線。
每天蓋著表弟的麵包超人小毛毯,睡在塌塌米地板上,吃自家種的蔬果與三餐準點餵食的姑姑牌道地日本傳統料理,偶爾泡泡湯、穿梭鄉野間...在擁抱道別之後,正式結束"來去名古屋鄉下住幾晚"的探親旅程。
表姑一家人不捨道別,在月台對面目送我們直到列車出站,不確定何時能再見的惆悵與心酸湧上心頭。
原來這就是到國外探訪親戚的感覺啊!家裡被遠道而來的親戚借住好幾天,大概也是生活圈單純的表姑一家初次體驗。與初次見面的姑丈以及多年不見、大概已經忘記我是誰的遠房表弟相處,即使語言不通,他們總是掛著笑容的臉上也經常帶著生澀的親切感,卻讓我賓至如歸。雖然是沒有特別安排行程一起生活了好幾天,能夠和他們一起度過在日本的平凡簡單生活,卻是我旅行經驗中,非常美好難忘的回憶。即使是第一次到堀部家,卻像是回家一樣溫馨。姑姑一直希望表弟能學習中文,期待未來的見面能用簡單的中文閒聊,好歹也是半個台灣人啊!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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